“恶魔医生”偷偷让患者为他生下94个孩子

更新时间:2022-07-17 15:00:20作者:佚名

“恶魔医生”偷偷让患者为他生下94个孩子



资料图

他用这种办法,

生下了至少94名子女,

却只被罚了500美元。

作者:许晔

“我被强奸了15次,甚至都不知道。”一想到这事,丽兹·怀特就十分痛苦。

1981年,饱受不孕不育问题困扰的她,找到生育专科明星医生唐纳德·克莱恩,请他为自己进行人工授精手术。

当时不像现在,有大型精子库。但克莱恩称,他会让年轻优秀的住院医师或医学生来提供新鲜精子。

经过5个月15次尝试,怀特成功怀孕了。

孩子出生后,她给他取名马修,意为“来自上帝的礼物”。后来每次路过克莱恩的办公楼,她都会高兴地告诉马修:“那就是我怀上你的地方。”



怀特抱着婴儿时期的马修

转眼30多年过去,一个晴天霹雳向她砸来——克莱恩当年用的是自己的精子!

“他对我来说是个老人,我不想要他的精子。这没经过我的同意。”

更恐怖的是,怀特不是唯一有此遭遇的人。据报道,多年来,克莱恩用这种办法,生下了至少94名子女。



生父竟是他?!

为什么家里其他人都是黑头发黑眼睛,只有自己是金头发蓝眼睛?雅各芭·巴拉德小时候就有这个疑问。

她10岁那年,终于知道了答案:母亲是通过人工授精才怀上她的。

2014年,巴拉德33岁,决定开始寻找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我想最多可能会找到一两个。”当年,医生曾告诉母亲,同一位捐精者的精子不会使用超过三次。

不久后,她在网上遇到一位同龄女性。当看到对方发布在社交媒体上的照片时,她忍不住惊呼:“天啊,这就是我的妹妹。”



巴拉德

当时,23 and Me测试正流行。一家基因技术公司推出这款DNA测试产品,人们只需线上下单,再把唾液样本邮寄回去,很快就能获取一份基因报告,以及一份“家谱”——哪些做过测试的人之间有亲缘关系,一目了然。

巴拉德和疑似她妹妹的那名女性做了这个测试。

结果令人万万没想到:她俩的确被证实是姐妹,但还有另外6人也和她们同父异母。

这情况让巴拉德察觉到了不对劲。

8人的出生年份从1979年到1986年不等,共同点是生母的生育医生都是克莱恩。谁会在整整七年里不断去克莱恩的诊所捐献精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浮现在她脑海中。

几人将自己的DNA与公共数据库进行交叉匹配,发现父系匹配中都出现了一位叫西尔维娅的远房表姐。巴拉德找到她,问她家里有没有姓克莱恩的亲戚。

“有,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有个表亲叫唐纳德·克莱恩,是一名生育医生。”



克莱恩当时是有名的生育医生

这让巴拉德基本确定了,8人的生父就是克莱恩。

但她不确定的是,这个所谓的“名医”,究竟有多少次瞒着患者,用自己的精子使人受孕?



他为何这么做?

如今84岁的克莱恩,拥有医学博士学位,曾在医院实习,后来去美国空军部队服役过两年。1979年,他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印第安纳州的首府)开办了一家诊所,专攻生育问题,口碑不错。



克莱恩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巴拉德想不通。

兄弟姐妹中,有人猜克莱恩把他们当成了一个科学实验,有人猜他是为了维持诊所的生意。

克莱恩曾表示,他要在拿到新鲜精子的一小时内进行授精手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样本的存活度。这意味着,他需要协调捐精者的日程和患者每个月只有几天的排卵期。而作为当地有名的生育医生,他有很多病人,协调起来更麻烦。

他会不会是图省事,所以干脆用自己的精子?

一番调查后,巴拉德提出另一种可能性:这事或许和“箭袋组织”有关。

“箭袋组织”被认为是邪教,曾鼓励追随者尽可能多地生育白种人。在他们看来,孩子就是上帝的战士,像箭一样被射向世界。谁的孩子越多,谁就越有能力为上帝影响世界。

克莱恩24岁那年不小心撞死了一个4岁小女孩,自此就希望能从宗教中获得内心平静。开诊所后,他常和同事一起背诵祈祷文,建议患者也为治疗祈祷。

他的办公室里还摆满了印有基督教谚语的装饰品,其中一个上面写着:“我在你母亲的子宫里塑造你之前,就认识你。”而这句话经常被“箭袋组织”引用。



克莱恩

2016年,巴拉德辗转联系到了克莱恩的儿子道格,并在对方的安排下,同5名兄弟姐妹一起,在一家餐馆和克莱恩见了面。

他拄着拐杖走进来,裤子后口袋显示出一把枪的轮廓。当时,他承认曾多次使用自己的精子进行人工授精,但对于原因闭口不提。

他对这些孩子没有流露任何感情,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后,就开始询问每个人的名字、年龄、住址和职业。巴拉德觉得他们在被他评判,“让我看看我的哪个孩子最成功”。



突然发现生父是克莱恩的兄弟姐妹们

尽管克莱恩的动机至今不明,但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出现了,带来的影响更显而易见。

不少人在得知生父是他后,便产生了身份危机:父母希望提供精子的人是他吗?自己的出生是正确的吗?

“我将自己与家人和朋友隔离开来。除了质疑和怀疑别人,我还质疑我的人生目的。”巴拉德称,她焦虑到不得不服用药物。

东北大学法学院教授卡拉·斯旺森认为,“孩子可能会因此感到被拒绝,不育的丈夫可能会感到羞辱,而妻子可能会被谴责为通奸。”

除了心理压力,不少人还担心克莱恩的病史。他们中不少都被查出免疫缺陷疾病,有的是流产后发现自己有凝血障碍,有的是患有消化系统和结肠疾病。他们的母系亲属并没有类似问题。

更尴尬的是伦理问题。94个兄弟姐妹中的大部分人,都住在方圆40公里以内的地方。

有人发现,曾为自己做过妇科检查的医生克莱恩,竟然就是自己的生父;有人担心,自己约会的对象,会不会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还有人告诉女儿,以后你开始约会时,一定要小心,必须先弄清楚这个人是谁。



罚500美元就算了?

巴拉德等人对克莱恩的行为感到愤怒。

他们联系了印第安纳州马里恩县检察官和总检察长办公室,表示克莱恩的医疗行为等同于强奸,应该对他进行调查。然而,他们的诉求一直得不到回应。

他们又联系了媒体,想曝光克莱恩的故事,结果随后就遭人报复:巴拉德有一天发现自己车轮上的螺母都被人卸下来了;她的一位姐妹还开始接到陌生电话,问她是否想买墓地。

就连记者见克莱恩,他的第一句话也是威胁:“这里不允许带枪,是吗?”



克莱恩

克莱恩这么嚣张不是没有原因。

当时,无论是联邦法律还是州法律,都没有禁止医生用自己的精子给患者实施人工授精。针对他的行为,没有适用的罪名。

该案的检察官蒂姆·德莱尼说:“我不否认这是性侵犯,但从法律角度来说,这不是性侵犯。‘我觉得我妈妈被强奸了’,是一种正当的人类情感陈述,但‘克莱因医生强奸了’,是一种不真实的法律主张,我不会写在纸面上,也不会签名。”

但检察官发现,克莱恩曾两次在给司法部门的书面回复中声称,他从未使用过自己的精子。这意味着,他对司法部门做出了虚假证供。

克莱恩被控妨碍司法公正罪。调查人员带着DNA搜查令来到他家,最终亲子鉴定结果显示,他就是巴拉德等人的生父。

开庭前,一些旁观者开始为克莱恩求情:“他生活里是个好人”“他善解人意,且充满同情心”“他用自己的精子并不违法”……

就连一名检察官也写信给法官请求宽大处理。因为他曾苦恼于不孕不育,是克莱恩帮了他。“如果没有克莱恩博士,我和我的妻子就不会拥有今天的家庭。”

最终,克莱恩在2017年被判处500美元罚款,吊销行医执照(但实际上他早就退休了),缓刑一年,不用进监狱待上哪怕一天。

“我觉得国家辜负了我们,司法部长辜负了我们。”巴拉德说。

在他们看来,如果克莱恩没有问题,又为什么要骗人?更何况,有患者明明提供了丈夫的精液,但他偏偏还是偷换成了自己的,这难道也不用接受惩罚?

2018年,因为他们的不懈努力,促成了印第安纳州生育欺诈法的通过。不过,克莱恩的行为是在此之前发生的,所以不能据此指控他。



怀特(左)和儿子马修(中),以及州参议员在新闻发布会上就生育欺诈立法的必要性发表讲话

截至2021年,美国只有4个州规定,如果医生在没有明确同意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精子植入患者体内,会受到法律惩罚。而至今,美国仍然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的联邦法律。

今年5月,奈飞把克莱恩的故事搬上了屏幕,再次引发热议。



该案纪录片名为《我们的父亲》

网上有人说克莱恩已经死了。但纪录片的导演说:“他没死,反而在社区中很活跃。他还会去参加孙子们的游泳比赛之类的。事情就是这样。我不认为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而那90多个家庭里的父亲、母亲、孩子,却要用一生去治愈自己……

总监制: 吕 鸿

监 制: 张建魁

主 编: 许陈静

编 审: 苏 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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