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是关于生态自然的月份，先是6月5日的世界环境日， 接着就是6月15日——咱们的全国低碳日， “绿色低碳，节能先行”，大家都要努力做到哟！

（节能宣传周海报）

为什么全世界都要用各种“节日”和活动来唤醒大家的环保意识？

因为人类活动对于地球的影响如此之大，如果不加以重视，终究会造成无法弥补的破坏，最终反噬人类自身。

2020年的年初，无数媒体都报道了这个新闻：

我国水生动物最权威研究机构之一——长江水产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危起伟团队在论文中宣布，“淡水鱼之王”长江白鲟已经灭绝。

这个结论其实延迟了10多年。根据他们多年研究的结果，长江白鲟的灭绝时间应在2005-2010年之间。

（《整体环境科学》论文截图）

2019年12月23日，国际学术期刊《整体环境科学》（Science of The Total Environment）发布论文称，地球上最大的淡水鱼之一、中国特有物种长江白鲟已经灭绝。

消息当天冲到了热搜，大家都在缅怀这个“未曾谋面，即是告别”的长江鱼王。

（1993年在长江葛洲坝附近发现的一尾长江白鲟 中国青年报）

而在白鲟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被大家认识之前，是“长江女神”白鱀豚野外功能性灭绝的消息。

（白鱀豚）

美国《时代周刊》把长江白鱀豚的功能性灭绝评为2007年十大人为灾难之四，成为50年来第一种在地球上消失的大型水生脊椎动物，而且是受人类活动影响导致灭亡的第一种大型哺乳动物。不过，好消息是2018年曾有摄影师拍到疑似白鱀豚活跃的影像，可惜最终未能确认。

这样算来，长江中的三位食物链顶端的旗舰级原生住客，只剩下了江豚一种，它也是长江中最后的鲸豚类哺乳动物。

（水族馆中的江豚，长江日报记者 高宝燕 摄）

作为长江霸主，它的样子可以说是相当蠢萌了！

（图片来源网络）

因为吻部比海豚要短得多，让它们永远看起来就像是在笑，根本没人能抵抗江猪的微笑好吧。

（图片来源网络）

虽然是鲸豚类，但毕竟生活在曾经食物丰富环境舒适的长江里，本来也没有天敌，和它那些在险恶大海里的亲戚相比，这些微笑宝宝天生就少了两分霸气。

憋气能力比亲戚们差远了，每分钟都得上来换气个两三次——出来换气容易被船桨打到重伤，要是一不小心撞进水下渔网，3分钟就可能溺水；

（图片来源网络）

好奇心旺盛，但胆子却小，《博物》科普过，它们 曾经有过被相机快门声吓到呛水，甚至被雷电惊吓死亡的纪录……

而江豚的繁殖也是件难事，成体一米多的江豚妈妈，新生儿足足有她一半大，孕期一年，每次又只产一胎，还要经历6个月的哺乳期+2年的幼儿园生活；

（2021年10月出现在宜昌葛洲坝下江段的野生江豚小群 杨河 摄）

还有，它是个妥妥的大！吃！货！——然鹅因为各种原因，长江里的鱼在50年的时间就减少了97%（四大家鱼），大部分野生江豚都在饿肚子……

（江豚）

生物界的规律就是，越是食物链顶端，越高处不胜寒。

所以你大概明白，为啥江豚虽然贵为长江三霸之一，却在灭绝的悬崖边缘：

从1991年的2700头，到2006年的1800头，再到2012年的1045头， 最近一次2017年的考察估算，仅剩下了1012头，尽管断崖式灭绝获得了遏制，但依旧十分危险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种群小于1000头以后，自然繁衍生存的可能性就极其之低，离灭绝就差一步。

（2012年江西省九江市鄱阳湖口未知原因死亡的江豚 图片来源网络）

1012头是什么概念呢——同样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大熊猫，野外数量目前是1864只，而大家非常关心的雪豹，野外种群数量从21世纪初期的4100只左右增长到了5000只……都比江豚多。

对于守护长江的微笑，科学家们一直都极其重视，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逐渐探索出了三步策略，就地保护、迁地保护和人工繁育。

（2017年海宁市救助钱塘江搁浅江豚 海宁日报）

就地保护，即是通过保护栖息地的自然环境，让种群数量自然恢复。咱们的长江十年禁渔计划，就是为此而生，而且效果十分显著！

从2020年禁渔计划实施到现在，根据有关部门统计，这两年江豚“现身”武汉城区江段就有20多回，近180头次，说明我们的长江水体环境真的有在越来越好。

（2022年3月23日武汉江夏金口目击江豚群 经视直播）

但对于江豚这种濒危生物来说，更直接也是更有效的方式，就是迁地保护，选择一块生态环境与长江相似的水域建立迁地保护地，让长江中的江豚搬家，在这个远离人类活动的半自然空间进行保护和观察。

要知道当初人类最后一次见到白鲟，是2003年，当时危起伟教授的团队跟踪一条受伤放归白鲟，希望找到产卵场，开展人工繁殖，但最终跟丢。人工繁殖技术已很成熟，但它未再现身，留下难以弥补的遗憾。

咱们国家最早的一个江豚迁地保护区（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就是位于湖北荆州石首市的天鹅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里本来是长江水道的一部分，水质与长江水质状况相近，水中鱼类资源丰富，可为江豚提供较充足的饵料，且航运等人类活动较少。

（天鹅洲原本是白鱀豚保护区，在白鱀豚踪迹难寻后，成为了江豚的家园 极目新闻）

1990年11月，在当地渔民的帮助下，一共5头江豚成功“搬家”来到了天鹅洲，由这里开始，研究人员和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付出了30多年的努力，像呵护自家人类幼崽一样，悉心照料，才让保护区内的江豚种群终于突破了三位数。

因为保护区相对偏远，又要尽量保存最自然的环境，再加上人力物力有限，这30年的努力和这样的成果，完全是靠汗水堆起来的……

（保护区）

江豚这种水生动物，相比陆地动物，保护和科考的难度简直不是一个层级……

食物链顶端，意味着种群本来就少，而长江那么那么大，还是在水里，就像大“江”捞针；

江豚胆子小又敏感，近距离观测设备比如水下监控或者无人机离得太近，都会影响它们的正常生活，再加上江水浑浊，所以记录的画面经常模糊不清；

观测难，江豚个体数据获取更难，不捞起来根本不知道性别、体重和健康状况；

在水中生活的动物，环境影响因素也更复杂，它们的食物结构、水体要求、栖息地大小、繁殖方式统统都需要研究……

（1988年长江网鱼资料图片）

我们的江豚普查，需要科考员在野外或者小型快艇上持续很久地观测，再辅以简单的声学设备，分辨江豚的身影和信息。

因为这个难度超大，又费人又费钱，咱都是5年才搞一次……

（2017年长江江豚生态科考现场 图片来源网络）

5年的时间看起来很短，但对于这些濒临灭绝的动物来说，实在有点久。（顺便一提，2022年的长江科考即将开启，这也是长江禁渔后的第一次生态科考，希望科考员给我们带来好消息！）更重要的是这些宝贵的数据，没有统一的数字系统记录，大多是纸质的，或者零散地分布在各个保护区内。

现在咱们国家有10个像天鹅洲这样的江豚迁地保护中心，数据都是各自保存和使用，研究人员想要整合分析都特别难！

也因此，就算宣布一个物种灭绝都是慎之又慎的事情，数据到结论的滞后性，就是这么长……

虽然保护区的水域面积比长江水域面积小多了，但对于江豚的考察依旧没好到哪儿去，几乎都只能靠人力，技术手段原始得不像21世纪。

（天鹅洲工作人员将江豚带上岸做身体检查 图片来源网络）

保护区的巡护员们，每天靠徒步、摩托车、坐船等等方式，监控摄像头作为辅助，24小时守护这里的江豚。

每天在路边要观察有没有农药瓶丢在河边的农田，防止进入水体伤害环境；

定期还要在水下搜索可能隐藏的非法捕捞渔具，防止有人偷猎；

（长江江豚护豚船，也是巡护员最重要的工具之一图片来源网络）

饲养员要住在江心网箱的小房子里，时刻观察、记录和照料江豚，风吹日晒每一天。

（天鹅洲保护区的江心网箱）

研究员们也同样辛苦，想要了解保护区里的每条江豚的信息和健康状况，就得想尽办法，用伤害最小的方式把江豚们带上岸……

（天鹅洲一只江豚正在等待体检图片来源网络）

然后测量体重身高，检查体温心率，还得做B超，留下一大仓库的纸质记录，等着研究员们艰难翻阅，通过这些数据了解江豚的一切。

（天鹅洲的小江猪量身高图片来源网络）

就是这么传统的方式，纪录着庞大又复杂的数字，还面临着数据长期储存的困难。咱们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就靠着人力延续了30年。

（量完身高量“头围”，看看胖了没有图片来源网络）

而这一切，终于被技术精英们给注意到了。

联想集团的工程师们开始思考，信息技术的力量可以让江豚及长江生态保护变得更有效率。

赵庆是联想集团数据中心的技术架构师，当他听说公司要参与到江豚保护工作的时候，就特别积极地开始构想：技术让人类生活变得更好，为什么不能应用到动物保护之上呢！

要知道以咱现在人类社会的技术，智能设备、大数据、云计算、边缘计算、人工智能……几乎是万能的。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智慧办公、智慧零售、智慧教育、智慧医疗、智慧金融、智慧政府……几乎每一样都在技术的加持下变得更有效率，科技感倍儿强。

（资料图）

那么让江豚和长江生态保护也智慧起来，是不是可以呢？用技术方式给每一只江豚建立数字档案，统计它们的数量变化，记录它们的基础信息，追踪它们的踪迹和健康状况，不就可以大大提升江豚保护的效率了吗？

虽然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江豚信息量采集的还不够，更别提大部分可都还在纸上呢！

所以这个项目设想刚刚被提出的时候，大家都有点犯难，在江豚保护领域，完全是从零做起，工程师不懂生物多样性保护的痛点，保护区人员不知道技术可以实现哪些功能，大家都要花许多时间去彼此了解，碰撞想法，相互磨合。对于身上还背着业绩压力的团队成员来说，这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苦差事”。

“能不能给江豚定制一件马甲，马甲上安装一个追踪器好记录它的行为轨迹？”

“能不能让监控系统自动识别非法捕渔等行为，并且给保护区人员发送警报？”

“能不能通过数据积累、机器学习训练实现‘豚脸识别’？”

……各种有意思的想法提出来，大家共同头脑风暴。在这个过程中，联想的工程师们才意识到，原来技术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碰撞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

（工程师头脑风暴）

它可能成为江豚保护，长江保护，甚至所有濒危物种和生态保护的技术革命。

不过虽然大家热情暴涨，真正要在一个远离人烟的原始自然保护区，交付这么一个高科技信息中心，难度还是挺大的……

大家都是IT精英，隔行如隔山啊，从远程讨论到实际交付，大家发现，越推进这个项目越深刻理解了中国一线保护工作的难处，越加觉得责任重大。

（工程师头脑风暴）

联想项目经理张健回忆，大家每天都要奔波好几十公里，往返住处和保护区机房。物流也没有想象中顺畅，每天大家互相最常问的问题就是“那个设备今天能送吗”，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快递，毕竟早完成一天，就能让保护江豚的创新来得更早一点。

（设备安装）

设备的安装调试，赶在了湖北的2月份，还下起了雪，雪把进入保护区的桥面铺满，不允许开车，让工程师们体会了一把真正的“巡护员隔离生活”。没有暖气和空调，大家只能蹲在机房用服务器散热的热风取暖……

（2022年2月，白雪中的天鹅洲保护区）

但一切都值得，为了这些长江中的“微笑天使”，啥都不算事儿。

从去年6月5日地球日，联想集团正式与天鹅洲自然保护区达成合作，到今年3月份，一个集软件、硬件、服务一体的“新IT” 智慧生态保护解决方案正式交付，终于让江豚保护也开始起步，正式向智能化时代迈进。

联想集团大数据开发工程师尤旭介绍，这套系统等于给所有的巡护数据、保护区监控数据、水文情况和江豚们的个体信息数字化提供了一个家。不需要特意去学习，只要巡护员和工作人员会使用手机，就可以将记录上传到云端，安全储存。不仅比纸质的记录清晰，保存时间也更长久。

（研究人员）

研究人员想要调取历史素材，只要通过简单查询，所有的信息全都一目了然，某年某月某日江豚的活动状态，有没有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敲敲键盘就能看得到——以往这些素材一个月后就被自动清除了。

（研究人员）

工程师们还给保护区设计、安装了一个超级酷炫的智慧大屏，这个大屏不仅可以对保护区的各项数据一览无余，还可以实时切换保护区监控摄像头，保护区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清楚楚。

（资料图）

原本又苦又累的工作人员，瞬间变成了高科技加持的江豚“间谍”，简直就是江豚界的“天眼系统”有没有！

而这只是黑科技的第一步！

（资料图）

当我们采集到了足够多的数据和视频记录，工程师们完全可以使用机器学习+AI识别，真正实时让电脑来分辨哪个个体是江豚。通过它在水中的游动轨迹来判断它的身体状况、群体关系，甚至未来也许真的可以来个“豚脸”识别，标记每一只野生江豚。

（联想集团大数据开发工程师尤旭）

为保护区工作人员介绍智慧保护系统

这就意味着，咱以后可能不需要5年乃至10年一次的辛苦野考，只需要在江豚出没的地区设置高清摄像头，或者放飞无人机去记录江面实况，电脑就能不间断地告诉你：

江豚A刚刚又出水跟我们打招呼啦！

江豚B今天好像不太高兴，没和江豚C一起出来玩！

江豚宝宝D距离上个月观测到又长长了10厘米，最近吃得挺好啊还胖了！

江豚E今天加大了运动量，溜达了好大一圈呢，真是运动健将！

甚至可以像侏罗纪世界里面那种黑科技地图，随时掌握每只江豚的动向点位。

（电影《侏罗纪世界》中的新公园监控图）

更重要的是，通过长时间采集长江环境信息和江豚的状态，掌握江豚最适宜的生态环境，就可以通过电脑分析提前预测环境可能对江豚种群带来的影响，及时改变保护策略。

最大程度地获取并保存这些数据，就是生态保护的基石！

联想团队的大家都特别期待数据采集可以再快一点，早日实现这个黑科技，之前的种种辛苦，都不是事儿了……

（2021年江豚摄影大赛一等奖《游泳去》 严少华 摄）

这是第一次，完整的集成数字化、智能化技术被应用到江豚保护之中，一旦试验成功，将会有更多的江豚保护区、甚至让更多的长江物种，得到更好的技术加持。

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了数字化、智能化技术的加持，普通民众也能更好地认识到这些可爱的长江精灵。

越多的人关注，它们自然就会获得越高的重视。

（2020年7月，湖北宜昌市城区江段的洗水江豚 周学森 摄）

在上世纪的落后条件下，我们甚至没能获得哪怕一小段长江白鲟野外活体的生态录像……

“千斤腊子万斤象”的壮观（万斤象指的就是白鲟），只存在于老渔民口和这张邮票上。

（很多人对白鲟的印象，都来自这张1994年的邮票）

以致于大家在与白鲟说“相识即是永别”的时候，竟然把白鲟图片都配成了美洲匙吻鲟，而看到7米大白鲟的方式，只能靠动画复原，和恐龙一个待遇：

（白鲟图复原 视频来源守林动画工作室）

这套系统中的智慧大屏，让我们可以轻松地看到江豚在自然环境下的生活姿态，随时体会它们萌化人的微笑。

（智慧大屏）

有了它，也许在不远的未来，我们可爱的江豚也可以像大熊猫一样，拥有自己的视频直播了。希望我们可爱的小天使，不仅仅是照片里、纪录片里的样子，而是开心自在地在自己的天地中与我们一起，好好生活。

想想可以看到江豚妈妈带着宝宝，靠近摄像头对咱笑，肯定是件特别治愈的事儿。

就让这个笑容时刻提醒大家，生物多样性的美妙。

也提醒大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地球从来就不是人类的地球。

这对于唤醒我们的环保意识，有着最好的警示意义。

（江豚海报）

天鹅洲保护区的超大江豚海报，希望我们真的可以用科技，承托起江豚的未来

Ref：

Extinction of one of the world's largest freshwater fishes: Lessons for conserving the endangered Yangtze fauna. Science of The Total Environment.

“鲟梦者”危起伟：无比期待十年后的长江. 文汇报

“长江女神”白鱀豚疑现身 已功能性灭绝近10年. news.sina.com.cn

江豚词条. 百度百科

2017年长江江豚生态科学考察结果正式公布. 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

为什么江豚老在笑？它怎么生宝宝？《博物》

长江渔业资源告急 “四大家鱼”减损90%以上. 央视财经

饲养“国宝”13年，见证长江生态变好. 楚天都市报

保护江豚就是保护人类自己. 人民网

湖北天鹅洲长江故道江豚种群数量从5头增至101头. 北京青年报官网

3年巡护70万公里，天鹅洲保护区巡护员力保江豚安宁. 湖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