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十字军其实是由虔诚的基督教徒、欠债的破产者、潦倒的贵族和逃避法律制裁的罪犯组成的乌合之众。他们在半疯半癫的隐士彼得和“穷光蛋”瓦特的带领下，开始了远征。他们把沿路遇见的犹太人全都杀死了，但在到达匈牙利时，他们全军覆没了。

这次经历给教会上了惨痛的一课：单靠热情不能恢复圣地的自由。除了强烈的愿望和过人的勇气，良好的组织也至关重要。于是，教会用一年的时间训练了20万士兵，并给每个人配备了武器。这次他们在诸多战争经验丰富的贵族（包括布隆的歌戈弗雷、诺曼底公爵罗伯特和弗兰德斯伯爵罗伯特）的带领下，开始了第二次远征。

公元1096年，第二支东征的十字军踏上了漫长的征程。在君士坦丁堡，他们向东罗马皇帝宣誓，将誓死效忠于他（正如我之前说过的，传统不会轻易消亡，不管东罗马皇帝多么穷困潦倒，多么无权无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仍备受尊崇）。

随后，他们来到亚洲，把落在他们手上的穆斯林全都杀死。接着，他们涌进耶路撒冷，屠杀了城里所有的穆斯林。最后，他们流着虔诚与感恩的泪水来到圣墓，向上帝表达赞美和感激之情。但没过多久，土耳其人的援军就赶到了。他们重新夺回了耶路撒冷，作为报复，他们杀光了所有十字军的追随者。

在接下来的两个世纪里，欧洲人又发动了7次十字军东征。慢慢地，十字军战士们学会了前往亚细亚的技巧。陆路艰苦又危险，于是他们选择先翻过阿尔卑斯山，到达意大利的威尼斯或者热那亚，再乘船去东方。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为这些横渡地中海的旅客提供了便捷的服务，还从中捞了一大笔钱。

他们收取极高的费用，当十字军战士（大多数人都很穷）支付不起旅费时，这些意大利“奸商”便展现出“善良的”一面，让他们在渡海的过程中用工作来偿还。为了支付从威尼斯到阿克的旅费，十字军战士承诺会为他的船主打几场硬仗。通过这种方法，威尼斯人获取了亚得里亚海沿岸、希腊半岛、塞浦路斯、克里特岛及罗德岛的大片土地，甚至连雅典都变成了威尼斯的殖民地。

然而，对于圣地问题来说，这一切都于事无补。当最初的宗教热情退却之后，一段短暂的十字军之旅成为每一位有教养的欧洲青年所研修的课程。而巴勒斯坦也因此从未缺乏服役的应征者。一开始，十字军战士非常仇恨穆斯林，但他们很喜欢东罗马帝国及亚美尼亚的基督教徒。可如今，他们的内心发生了180°的转变。他们开始讨厌拜占庭的希腊人，因为后者总是欺骗他们，还总是背弃基督教的教义。他们还憎恨亚美尼亚人和所有地中海东部地区的民族。他们反而开始欣赏敌人穆斯林的种种美德，因为事实证明，他们慷慨又公正。

当然，这些话不能在公共场合说。但当十字军战士回到家乡时，他们便下意识地开始模仿从异教徒敌人那里学来的优雅举止。和他们相比，欧洲骑士简直就是一群土包子。十字军战士还带回一些新奇的食物，如桃子和菠菜。

他们把种子种在菜园里，不仅留给一家人食用，还能卖些零花钱。他们舍弃了穿戴沉重盔甲的野蛮习俗，开始模仿伊斯兰教徒和土耳其人的样子，换上丝质或棉质的长袍，看上去潇洒飘逸。事实上，十字军东征原本是为了惩罚异教徒，最后却成了百万欧洲青年的一次文明启蒙教育。

从军事和战争的观点来看，十字军的东征是失败的。他们丢掉了耶路撒冷和其他许多城市。在叙利亚、巴勒斯坦和小亚细亚地区，十几个新建的小王国都被土耳其再次征服。公元1244年，耶路撒冷已经完全变成一个土耳其城市。圣地的情况和公元1095年相比并无差别。

欧洲大陆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几次东征让西方人民看到了东方文明的璀璨与优美。他们不愿再待在枯燥的城堡中，想要追求更丰富多彩的生活。但不论是教会还是国家，都没办法让他们过上这种生活。

他们在城市里找到了这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