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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俄军从哈尔科夫州的大规模撤军，俄乌冲突的局势看起来发生了巨大变化。乌克兰一方大肆宣传自己“收复失地”，俄军则宣称撤军只是为了“完成战役目标”。但不论如何，无论是军事还是舆论上，乌克兰都似乎暂时占据了上风。

▲乌军仍然在庆祝反攻的胜利

不过在军武菌看来，俄军的大规模“转进”并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原因很简单：与二次大战时期的东线战场不同，俄乌冲突中的兵力密度极低。乌军在哈尔科夫方向投入的兵力不过一万多人，但俄军居然宣称乌军的数量达到了俄军的8倍！也就是说，即使算上东乌民兵和其他非正规武装，俄军一方的兵力也就是2000人左右。

▲俄军在前线的兵力捉襟见肘

就连与敌军正面接触的一线兵力都捉襟见肘，更不用说后方了。因此这两千多人一撤退，俄方占领的上千平方公里土地就成了无人区，可以说是拱手送给了乌军。虽然俄军的有生力量保存了下来，但气势上明显输了一头，俄罗斯国内也是一片骂声。

▲一边缺乏兵力，一边大搞演习

但几乎就在哈尔科夫大“转进”的同时，俄军还有近5万人在远东地区，参加规模庞大的“东方-2022”联合军事演习，几乎相当于乌克兰境内俄军的三分之一。在前线如此缺乏兵力的情况下，俄军居然还调动数万大军在地球的另一边演习，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正在战争中的国家。

“百万大军”去哪了？

在讨论俄军兵力不足的原因之前，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些俄军现役部队的规模。受到苏联庞大军事力量的影响，在很多人印象中，俄军依然是一支兵力雄厚的武装力量，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俄军不是，至少不完全是苏军的继承者

苏联解体后，苏军也被分配给了全新的独联体国家。从数量上看，俄罗斯继承的部队最多，陆军规模依然高达百万。但由于苏军的精锐主要部署在靠近欧洲的地区，除了从东欧撤回的部分精锐，俄罗斯拥有的军队大多数都是苏军的二线、三线甚至预备役部队。

▲车臣战争中俄军的损失极为惨重

这样的部队不要说战斗力如何，就连最基本的人员和装备都凑不齐，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几乎所有的军队都不满编，甚至整个师没有一个士兵，只能依靠战时的大规模动员进行填充。到了车臣战争时期，混乱的俄军在战场上损失惨重，百万大军竟没有一支部队能打仗。

▲俄格冲突中，俄军依旧表现不佳

为了缩减军队的员额，俄军随后展开了大规模的裁军，把那些不满编的师全都裁撤掉，兵员补充给其他部队，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战斗力。但在2008年的俄格冲突中，俄军的表现依然很差劲，士兵缺乏专业素质，军官缺乏能力， 装备老旧落后等等问题始终困扰着俄军。

▲俄军的几轮军改都没有根除问题

2008年开始，在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的指导下，俄军展开了大规模的军改，即谢尔久科夫军改。在他的构想下，俄军只需要保持一支25万人的精锐陆军即可，苏联时期的动员部队被全部裁撤，残余的部队也进行大规模改变，将师缩编成旅，增加合同兵，裁撤义务兵。谢尔久科夫希望将俄军改造成一支针对小规模战争，以职业军人为核心的精锐部队。

▲俄军一直在推动军队的职业化

但很显然，谢尔久科夫的军改完全失败了。随着2012年谢尔久科夫下台，俄军的军改也被叫停。要知道，培养一名合同兵的花费要超过十个义务兵，虽然谢尔久科夫裁撤了大量部队，但俄军的军费依旧捉襟见肘，不仅新型武器无法大规模装备，就连给几十万合同兵发工资都困难。俄军依然还是一支装备老旧，以义务兵为主的部队。

更糟糕的是，义务兵改为一年制更是让俄军普通士兵的训练水平大幅降低。几个月的训练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义务兵掌握现代战争所需的专业技能，只能当“炮灰”使用。由于军改的影响，俄军的实际战斗力没有得到本质上的提高，反而由于规模缩小下降了。

“炮灰”不能上战场

一直以来，俄罗斯都是一个缺乏兵源的国家。由于俄军对义务兵的待遇非常差，每月的工资只有人民币几百元，内部也时有发生打骂虐待士兵的丑闻，尽管俄罗斯法律规定所有成年男性都必须服兵役，但执行起来并不严格。很多年轻男性还是会想办法钻空子逃避兵役，就算没有任何正当理由，也仅仅是罚款而已。

▲俄军义务兵的待遇相当差

为了减少年轻人对服兵役的抗拒程度，俄军几次对兵役制度进行改革，从两年减少到一年半，再到如今的一年。由于车臣战争中义务兵大量伤亡，引发了士兵家属的严重不满，叶利钦还专门颁布了法律，将义务兵的“义务”限制在保卫祖国，不包括为国出征。俄军今后所有的对外军事行动，都只允许合同兵参与。

虽然俄军的人员仍然超过百万，但地面作战部队并不多。谢尔久科夫下台后，绍伊古开始对俄军“拨乱反正”，重新建立了预备兵役制度，增加了陆军的规模，回到了28万的水平。有些东西一旦改变，就很难再改回去了。一年制兵役、裁撤义务兵这些影响一直保留到了今天。

▲俄军只允许合同兵参与海外作战任务

对俄军来说，28万的陆军规模本来就不算大，还要去掉近一半的义务兵，合同兵的数量只有十几万。还要去掉一些“不能动”的部队，能够送到乌克兰的地面作战部队最多也就是十万级的，考虑到各部队的伤亡、休整和轮换。甚至可能还不到十万。再加上国民近卫军、车臣地方武装、“瓦格纳”雇佣兵集团、顿、卢两地民兵，俄方的总兵力也就是20万左右，这已经是俄军目前能力的上限了。

▲地方武装成了俄军在乌克兰的重要力量

虽然乌军的战斗素质普遍不高，只有少数部队拥有较强的战斗力，但在数量上很容易对俄军形成局部优势。对于乌军来说，兵源可以从所有成年男性甚至女性中源源不断的获取，但俄军的合同兵死一个都是难以补充的。因此比起丢弃一地的坦克和大炮，俄军显然更重视有生力量的保存。

对俄罗斯来说，如果修改法律让义务兵上战场，无异于饮鸩止渴。俄罗斯正在国内竭力打造歌舞升平的平静感，所有文化娱乐活动照常举办，国际军事比赛照常开展，甚至还要拿出几万人在东方进行演习。伴随着能源价格爆炸，俄罗斯的经济甚至有所增长，人民的生活照常进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战争中的国家。

▲俄军在乌克兰“重新集结”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

但如果俄军派遣义务兵参战，平静的表象就会被立刻打破。俄军的合同兵都是职业军人，常年在海外战场上执行军事任务，而且多数是来自偏远地区的农村少数民族，就是来拿命换钱的。说得难听一点，这些人死的再多，也没多少人会关心。但如果和车臣战争一样，将那些训练不足、待遇极差的义务兵送到一场对外战争中充当炮灰，立即会引发国内的大规模动荡。

事实上，在今年2月份，俄军就“意外”派遣了少量义务兵进入乌克兰执行任务，并且造成了一定伤亡，立即引发了军人家属群体的大规模抗议。普京也再次强调不会派遣义务兵进入乌克兰，并且下令必须撤回所有义务兵。如今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无论是修改法律还是用其他手段派遣义务兵，都会引发国内的强烈反弹。

“惩戒营”和“志愿者”

熟悉的味道

为了解决兵力严重不足的问题，俄军也想了不少办法。顿、卢两地的民兵战斗力虽然无法和俄军合同兵相比，但和俄军的义务兵水平也差不多，可能还略胜一筹。但这些民兵参战只是为了自己的地盘，对于反攻乌克兰兴趣不大，装备也相当落后。总体来说，这些民兵用来填充战线是合格的，但很难打什么硬仗。

▲东乌民兵的战斗力和装备都比较差

至于著名的车臣部队，以及其他的国民近卫军，实际上也都是以轻步兵为主的准军事武装。这些人对付乌军的步兵确实有效，但如果撞上乌军主力的装甲部队，基本就是送菜了。另一方面，像车臣国民近卫军这样的部队名义上属于俄罗斯联邦，但实际上是卡德罗夫的“私兵”，俄军可不敢随便将这些部队送到前线当炮灰使用。

不过，对于俄军来说，确实有一支既能打硬仗，又不怕伤亡的部队——这就是“瓦格纳”雇佣兵。

▲瓦格纳集团的雇佣兵被外界视为俄军的“黑手套”

就和当年美军的“黑水”一样，“瓦格纳”实际上是俄罗斯军方扶持的私营军事集团。但和只负责看大门、押车的黑水不同，“瓦格纳”的雇佣兵绝大多数情况下执行的都是作战任务，在非洲、中东参加了多次作战行动，自然也不会缺席乌克兰战场。

相比正规军来说，愿意加入雇佣兵的多半都是好勇斗狠之辈，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打仗，是真正的卖命换钱。至于打起仗来出现伤亡，那就和俄军毫无关系了。在兵力不足却难以补充的情况下，俄军自然乐意将这种雇佣兵组织送到前线。

为了扩充自己的兵力，瓦格纳集团不仅以高额利益吸收退伍军人，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了监狱里。就在前几天，瓦格纳集团的老板叶夫根尼·普里戈津还亲自进入一家监狱，招募正在服刑的犯人参加雇佣兵。

▲瓦格纳集团在俄罗斯监狱招募犯人

在现场视频中，叶夫根尼主要强调了瓦格纳集团的纪律：严禁临阵脱逃或者当俘虏、严禁酗酒吸毒、严禁抢劫强奸，违者一律枪毙。只要在乌克兰服役六个月，就可以赦免对这些犯人的刑罚，去留随意。

事实上，瓦格纳集团早在俄乌冲突爆发前就开始招募罪犯参加，但大规模招募罪犯组建“惩戒营”还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的。俄罗斯的监狱体系主要以劳动改造为主，对犯人实行军事化管理，本身就有较高的纪律服从性。只需要经过两三个月的战斗训练，就可以投入前线。俄罗斯正在服刑的罪犯接近50万，即使只能动员5%的犯人，也能组建一支上万人的军队。

▲二战时期苏联建立了专门的“惩戒部队”

除了传统的“惩戒营”，车臣领导人卡德罗夫还号召俄罗斯联邦的地方政府“自我动员”，绕过联邦政府组建“志愿者营”。卡德罗夫表示，俄罗斯有85个联邦主体，每个地区只需要组织1000人的志愿者，就能组成一支8万5千人的大军。克里米亚地区率先响应号召，宣布已经组织了1200人的志愿者，还将训练两个志愿者营。库尔斯克州也宣布派遣800名志愿者前往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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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联邦制国家，俄罗斯地方政府的权力相当大，组织一些“志愿者”也并不违反法律。虽然限于国内和国际形势，俄罗斯没有进行总动员，也无法派遣义务兵上前线，但俄罗斯各地进行“自我动员”还是可以的。在这样的气氛下，俄罗斯凭空多出几万“志愿者部队”也不是没有可能。

▲车臣等地区已经向乌克兰派遣了数千名志愿者

如果俄罗斯真的能组织起一支8万多人的志愿者部队和2万多人的“惩戒营”，并且全部填充到前线作战，无疑能够极大的缓解兵力短缺的问题。但无论是组织志愿者还是动员犯人，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俄罗斯不愿进入总动员，兵力短缺的问题恐怕还会困扰俄罗斯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