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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31
更新时间:2022-06-19 23:01:11作者:未知
作者|顾砚
去年,NFT爆火,缔造了一个又一个暴富神话。
Twitter创始人第一条推文NFT卖了290万美元;艺术家Beeple的NFT作品以6900万的天价成交;截止今年5月,周杰伦同款“无聊猿”系列NFT已从发售价0.08 ETH涨到了147 ETH,一年时间翻了1837倍。
在国内,NFT演变为“数字藏品”(以下简称“数藏”),因为监管原因,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二级市场炒作的可能,比如,鲸探等交易平台需要持有半年时间以上才可进行转赠,京东灵稀等还未开启转赠。
但这依然挡不住资本和玩家的热情,在监管的夹缝中,国内“数藏”低调却迅速的崛起:支付宝鲸探早期推出的敦煌飞天系列数字藏品,发行价格价格“9.9元+10支付宝积分”,而现在被叫卖到1.5万元以上,膨胀754倍;原价39元的2022年杭州亚运会数字火炬,在拍卖平台上的标价高达314.9万;知音数藏上1.88元的“高山流水徽章”,目前市场价格已经突破4000元。
鞭牛士了解到,如今的数藏市场,年轻玩家蜂拥,创业者紧跟风口攒起团队,币圈黄牛换个领域继续操盘,而第三方支付公司已经日赚百万。
暴富狂欢下,或许是又一场割韭菜盛宴。
造富神话
“我们班长赚了20万,全部套现出来了。”刚大一的张洽告诉鞭牛士自己“入坑”数藏的原因,暴富的诱惑就在身边,没人能拒绝。
在接触数藏前,张洽在炒鞋,但现在鞋不好“炒”了,“之前随随便便就能溢价七八百的鞋,现在一双只能赚三四十”。
一批像张洽一样的“炒鞋”玩家开始转战数藏市场,炒鞋、炒数藏逻辑相似,年轻人很快上手。
张洽把之前炒鞋赚得几万块钱都投进了数藏,但他没有班长幸运,“(亏得)现在就剩一半了”。
和张洽不同,大学生梁博投入了三四千块的奖学金,已经赚了两万块钱。但梁博告诉鞭牛士,他准备收手了:“说白了(数藏)还是赌,我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
但真的做到“收手”的,还是少数。国内数字藏品玩家大多是90后、00后,其中很多还是大学生。“身边的人都在玩。”大学生历历表示,甚至可以在学校里直接与同学进行二级市场交易。
国外NFT购买流程相对复杂,需要有一些币圈的基础,但在国内,丰富的无门槛的数藏平台,已经可以满足张洽等大学生的需求。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国内数字藏品交易平台数量已超过300家:阿里鲸探、腾讯幻核、京东灵稀、小红书R-space、网易星球、B站“哔哩哔哩数字藏品”,Hi元宇宙、斑马中国、唯一艺术、元视觉、洞壹元,iBox、HOTDOG、Artpro……
有数据显示,目前数字藏品市场规模大概在180亿美元,预计在2026年将达到820亿美元的规模,约5490亿人民币。
千亿级别市场,吸引了大批创业团队。目前国内琳琅满目的数藏平台背后,有互联网大厂,有传统收藏平台、国有资本,更有币圈团队跑步入场。
数藏平台
“iBox”,这是国内数藏最火的平台之一。
今年4月开始破圈崛起的iBox,已经创造了无数激进的暴富神话。比如“大话西游之金箍系列”藏品,首发价格为99元,但在二级市场,已被炒到了超过2万元;“大闹天宫系列”数字藏品“玉皇大帝”在二级市场的价格已经叫到48410元,甚至曾经一度逼近10万元。
6月15日,iBox新发售的“Nonoku头像”,发售价为499元,目前二级市场价格已经在26600元左右;发售价为99元的“颐和瑞兽”系列盲盒,目前在二级市场的价格均高于4000元,盲盒珍稀度为“SSR”的“麒麟”目前在二级市场价格已不低于五万元。
动辄上百倍的溢价令无数入局者杀红了眼。
创业者陈思哲告诉鞭牛士,他和几个技术人员讨论了一个晚上,决定要转型做“数藏”平台,“技术一点也不难,每个人都很兴奋”。
据中新经纬报道,搭建数字藏品平台几乎没有技术门槛,“20天就可以完成系统开发和测试,基础版所需时间更短”。
如果在公链上搭建一个数字藏品平台则更为简单,由于公链代码开源,团队可以直接使用,相当于直接跳过开发部分。
国内,就有能直接提供底层技术的公链,比如至信链、蚂蚁链、Conflux。
Conflux告诉鞭牛士,项目方完成一系列备案和资质审核后,搭建好自己售卖的商城,“就可以在Conflux树图链上按照我们发的标准文档把得到授权的数字产品注入,然后完成上架售卖”。
一批区块链的团队开始进入数藏领域。当然,入场的不止币圈创业团队,还有币圈当年的疯狂玩法。
谁在赚钱?
“很多币圈的黄牛在搞数藏,传销大师带单。”币圈玩家祁遥告诉鞭牛士,他在之前的炒币群里看到了不同数藏的宣传。
“上一个项目亏了,再起个项目,第一时间告诉你们,让你们回血”,这是当年“盘圈”的行动口号。
那么,蜂拥而至的年轻玩家们赚钱了吗?
“没亏钱。”历历告诉鞭牛士,“我比较谨慎,赚一两百就卖出了,不会在手上停留太久。”
梁博的玩法也比较稳妥,赚一点就卖掉,“入袋为安”。不过,他也因此错过很多“暴富”机会。梁博曾花900元收了“魏征斩龙王”,涨到1100就卖了。结果现在“魏征斩龙王”报价已经上万元了。
“刚开始玩儿iBox是赚钱的,特别是之前的拉新活动,好多新人入场,藏品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张洽告诉鞭牛士,6月初,iBox把年龄限制调到21-60岁,张洽开始寻找其他的平台交易。目前,张洽在唯一艺术、数藏中国皆有藏品。
但在各类社交平台上,在数藏上亏钱的声音仍占比更大,有网友感慨“果然不是学生能玩的”“半个月亏1万”“从5月12投入到现在亏了一半多”“1w8买的跌到8000”。
到底谁在赚钱?
“支付公司日赚百万。”业内人士张文新告诉鞭牛士,一些数藏平台开放了二级市场,可以对接中小第三方支付公司。
接入支付公司后,玩家只要完成实名认证,就可以在数藏平台的二级市场交易。
第三方支付公司如何赚钱?我们可以从之前iBox与易宝支付的声明中得出。
一部分,是账户管理费。
作为iBox平台支付端唯一指定官方合作伙伴,易宝支付会按照10元/身份证/30天收取管理费用。
iBox最新公告称,目前已拥有百万级用户。此前有媒体估算,易宝支付仅管理费月营收已至少达千万元。
但实际上,支付公司会赚的更多。
除了管理费,支付公司还会收交易手续费。张文新透露,在与数藏平台的合作中,支付公司每笔交易收千五以上的手续费,上不封顶。
对接数藏的第三方支付公司有多赚钱?没有透露具体的数字,但他委婉地解释:“通道费比当年对接P2P的时候高,收入可以比肩当年的P2P。”
据此,可以反推平台的交易量:每日流水轻松破亿。
数字藏品=庞氏骗局?
去年10月23日,阿里鲸探及腾讯幻核的内页中,“NFT”字样全部消失,改为“数字藏品”。
目前,国内已将NFT改称为数字藏品,并且大多在基本联盟链发行,买卖也只能使用人民币交易。
虽然起源于币圈,但一些热衷于NFT的“币圈玩家”们却对数字藏品反响平平,两个圈层几乎完全割裂开来。
“数字藏品不符合区块链精神,算不上真正的NFT。”币圈玩家普遍拒绝参与数字藏品交易, “数字藏品平台和生态较为封闭,无法自由转账和交易,跟开放、去中心化的理念不符。”
“数藏逻辑跟炒土狗币一样,还是传销性质。”祁遥认为。
目前,国内数字藏品平台可大抵分为两类,一类是鲸探等国内大厂推出的平台,对二级交易、转赠等具有严格限制,相对注重合规;另一类则是中小型初创公司推出的平台,对交易的限制几乎很少,因而存在更多炒作与庞氏的基因。
同时,后一类数字藏品平台由于顾虑较少,往往会采取具有激进型营销策略,例如“空投”“合成”等噱头,吸引新用户加入,并激励用户不断拉新。
此外,有的平台甚至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一面发行藏品,一面在二级市场利用资本给本平台藏品“抬价”。
“这就是‘盘圈’的玩法。”祁遥称,“不会在公开场合宣传,只在社群内口口相传。”
和之前的币圈一样,数藏也存在各种乱象。
业内对iBox背后团队有诸多猜想。根据天眼查平台消息,iBox链盒运营主体为海南链盒科技有限公司,与西安纸贵互联网科技有限公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纸贵科技”团队曾在币圈推出墨链,代币INK如今基本归零。
但链盒科技近日在回复媒体时表示,两家公司是独立的公司,两家公司的运营无直接关联。
5月17日晚间,TT数藏公号发布公告称:“由于近期市场波动较大,我司老板经不住诱惑,将平台启动资金100W挪用,进行iBox的投资,目前持仓已缩水至10W,平台已无法继续运营,已遣散技术团队。我写完这篇公告也要撤了,我们有缘再会,告辞!”。
在此之前,iBox因平台上数藏价格腰斩,一度冲上微博热搜前十。
此外,数藏还有版权的纠纷。
5月29日,徐悲鸿美术馆在社交平台发布版权声明指出,某些数字平台以徐悲鸿先生的名义为噱头发售相关数字藏品,这些数字藏品的原始作品有些为假冒作品,有些不能提供完整的溯源证据,有些作品与徐悲鸿先生根本无任何关联。
徐悲鸿美术馆还在评论区直指,并未授权“幻核”发行徐悲鸿先生的数字藏品。
近日,一款名为链玩APP的应用程序在宣传文中表示“成功牵手影帝”,“与著名影帝的强强联合”和“与著名影帝的合作”等字句,并使用古天乐的照片。
6月16日晚,古天乐经纪公司发布声明,称古天乐从未与某应用程序合作,也没有参与任何活动该项目的活动、产品或服务推广,从未授权其使用古天乐肖像或名字。
“如果要搞,我手上有完备的链路。”祁遥称,尽管可以很快拉个团队,但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领域创业,监管等风险太大了。
去年10月,国家版权交易中心联盟、中国美术学院、浙江省杭州互联网公证处联合蚂蚁集团等共同发布了《数字文创行业自律公约》,坚决抵制数字文创产品的恶意炒作行为。
近期,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证券业协会也发布倡议,呼吁会员单位坚决遏制NFT金融化证券化倾向,从严防范非法金融活动。
“从不缺席”
“数藏感觉玩不久。”祁遥认为,“被规范是迟早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大部分玩家都清楚的知道数藏的疯狂与泡沫。大部分的数字藏品只是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但每个玩家都相信,自己能在镰刀挥下前逃生,成为这场零和游戏的获胜者。
“数字藏品概念在国内刚刚兴起,不断有新人进来,我肯定不是最后一个。”历历表示。
“可以挣到钱,这不是最实际的吗?”梁博认为,但他也承认数藏风险非常高,“国内数藏行业也才刚发展不久,缺少准入标准。市面上冒出很多数藏平台,谁也不知道这些平台有没有资质,是不是有割一波韭菜就跑的想法。”
“不能当饭吃,主业还是学习。”梁博要退出数藏圈了。
“不会再往(数字藏品)里投入了。”张洽也表示,这些平台一直在发售,“图”越来越多,没有那么多资金去接盘,最后这些图就一文不值。
但在网上和社群里,在讨论数藏的内容下,“求带”“求拉群”的声音没有断过。
“如果有300%的利润,那么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从P2P、币圈到如今的数藏,金钱永不眠,暴富传奇从不缺追随者。
(应受访者要求,本文人名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