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关楠楠

出品 | 焦点财经

中国地产三君子私交不错，酷爱授业解惑的王石和冯仑，总是拉上胡葆森给学员们讲课。有厚重纯粹乡土情结、家国情怀和儒者之气的他确实是高明的讲解者，台下听众如痴如醉。而稳了一辈子的老胡也没想到，在人生的后半场，面临着更剧烈、更颠覆的变化。

喊着60岁就退居二线的老胡，67岁仍坐镇一线，这两年与河南共同承载着苦难、委屈与逼仄，并为建业集团“活下去”而殚精竭虑。

11月14日晚，河南地产龙头建业集团裁员7000人的消息在某职场平台传出。焦点财经联系建业员工获悉，裁员是属实的，具体人数还不明，按照法律规定正常赔偿但会分期付款。

这两年，河南“涝疫结合”加上地产行业下行，大佬也无力回天，只能在这颗大树还没有完全倒下之前，先让树上的“猢狲们”散去。

裁员主要涉及一线员工

时代是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在地产下行的洪流中，每个个体都被裹挟推动，身不由己，来不及停歇和喘息。

杨柏毕业于河南财经政法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2020年中选择入职建业集团。“我本身是河南人，郑州的就业环境不算太好，建业集团算是河南开发商里首屈一指的，我挺珍惜这次工作机会的。”裁员的阴影笼罩着房地产行业，幸好杨柏躲过了这波裁员，“目前信息化部门没有受到影响，但降薪应该是避免不了。”

据爆料，本次裁撤人员主要涉及一线人员，包括售楼部置业顾问、物业绿化、管家等，郑嘉也没想到第二波裁员到来的方式如此残酷，上周五，如郑嘉一样为公司奔忙的员工，有些被叫去办公室谈话。“不是谣言，我不接受裁员，被约谈了三天。最后的解决方案是赔偿N+1，分12期支付，想不到有一天赔偿金也能分期。”

大部分员工是理解公司难处的，在一些敏锐的人来看，在行业利好不断释放的当下，这个时刻可能是建业这艘大船的转折点，毕竟“船大难掉头”，这个船上已经装了太多人了。

年初媒体恳谈会上，胡葆森就坦言建业集团机构臃肿、效率低下，但在哀鸿遍野、生存压力巨大的地产寒冬，他发现得还是有些晚了。

早在今年年初，河南建业就传出公司裁员60%的消息，根据21和22年报数据对比，这个数字或许夸大其词了。

焦点财经梳理了建业集团旗下四家上市平台的半年报，2022上半年，建业地产、建业新生活、中原建业和筑友智造科技分别有2939、6576、1058和901名员工，总共11474名；而2021上半年这个数字是12369名，对比其他房企动辄50%的裁员率，上半年的建业“裁员”可谓是“温柔一刀”。

后来也证实，年初的裁员是从管理层级上进行缩减，五大总部加上城市运营公司，有1000多人，在组织架构调整中，将原先的“集团-业务集团-大区-城市公司-项目”五级管理机制调整为“集团-城市公司/专业公司-项目公司”三级管理，是为了保障业绩和员工效率的提升。

河南王从求救到自救

2021年不管是对河南还是建业集团来说，都可谓是多事之秋。

河南省多地遭遇极端暴雨袭击，数百万人受灾，截止7月底，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就超过900亿元。建业在河南各区域的多个地产项目停工、停业，停业，商场、酒店、文旅运营难以维持。

不久后，一份《关于企业出现重大风险和危机并请求帮扶救援的报告》的求救信开始广泛流传，也将建业的危机公之于众。这份报告中，暴雨之后的建业直接损失超过5亿元，间接损失超过50亿元，尤其是足球小镇的道路和设施完全冲毁，部分在建楼盘遭受不同程度损坏，工期被拉长。

之后，河南省出台了“金十条”，在政府部门各项纾困措施下，省文化旅游厅调研建业文旅灾后恢复工作，河南·戏剧幻城和建业足球小镇也是复工复产的重点关注对象……

但随着以恒大为代表的多家房企相继暴雷，出现银行抽贷、断贷的情况，还进一步收紧融资政策，房企融资戛然而止。相关部门也翻开各自的工具箱，三道红线+两条红线堵死融资通道；供地环节也推行“两集中”，以及严格的资金审查制度，房企、银行、地方政府等主体被戴上了“紧箍咒”。

建业也不例外，席卷到全行业的风暴之中。

除了对内改革、架构调整之外，胡葆森拉来了不少外援。包括和中原银行达成战略合作，与中海、中电建等央企签署合作协议，将商业项目打包给万达商管运营；建业·华谊兄弟电影小镇和只有河南·戏剧幻城也打包部分股权卖给河南文投。还将8.85亿股出售给国企河南铁建投集团的下属业务平台，每股0.7325港元，交易金额为6.48亿港元，这些行为也成了房企断臂求生的样本。

建业的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11月11日，建业地产未能支付于明年11月到期、利率为7.9%的2亿美元债券的利息，评级机构惠誉将将建业地产的长期外币发行人违约评级由「B」下调至「C」。

集团表示，由于郑州的疫情相关限制而错过利息支付，导致相关银行延迟处理资金转账，预计将在30日的宽限期内支付。然而，集团还有大量境外债券于明年到期，包括4月到期的3亿美元债券、8月到期的4亿美元债券，及11月到期的2亿美元债券。这些债券也将极大考验建业的筹款能力。

今年以来，建业地产已多次表示，接下来要坚持三个字：少、小、好。即减少开辟新赛道、不再追求规模过快增长，把企业做得越来越好。但在宏观经济下行的背景下，地产行业难以一枝独秀，相关企业和个人都无法摆脱大周期的影响。

IP Global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表示，裁员是建业面对楼市下行和自身压力的瘦身之举。“在销售去化困难，流动性承压的情况下，建业一面在引进战投和出售资产，一面也在调整管理架构和优化人员配置，此次大规模裁员属于建业提升管理效能和瘦身减负工作的一部分。”

从建业集团的行为来看，胡葆森几乎把能做得都做了，断臂求生变卖资产、折价配股稀释股权，就差自掏腰包卖房卖车，把曾经赚的钱再投到公司。

“河南楼市跌入了黑铁时代，备受关注的‘保交楼’工作正进入加速期，建业是作为河南企业更加会受到关注。但在地产下行周期，企业裁员降薪是符合预期的，销售数量差、融资渠道不畅和购房者观望情绪浓，各种因素叠加导致业务萎缩，降薪裁员也成了房企自救的必选项。”知名地产分析师严跃进认为，要注意裁员衍生的新问题，比如缓解投资者和债权人的担忧，对河南房地产市场信心的打击等，企业也要注意合规合理的裁员赔偿，尽可能保护员工的权益。

2022年，是建业地产创立30周年，官网上挂着喜庆的大红，写着“三十岁30th（1992-2022），生日快乐！”这30年里，老胡最自豪的是，建业从未拖欠过银行一分钱，也没有欠过政府的税收。

但是，面对空前的困境，作为企业的灵魂人物和最终决策者，胡葆森不得不做出了一个又一个艰难的决定。

（文中杨柏、郑嘉均为化名）